但願千里

坐在望湖賓館的屋頂
看西湖看月光
微風清涼

烤肉香氣洋溢
餐具鏗鏘
還有弦樂悠揚

跟年長20歲的老師對坐
說著無邊際的話
好像是很有趣的題目
好像一輩子都說不完
然而過後
甚麼都不記得

只有耀眼如日照的月亮
深藏記憶

回到上海
25封Email
你的也在其中
唸著唸著
罕有地看見你上MSN
我知道你是來碰運氣找我
因為你的MSN就只有我一人

可是我不知道要跟你說甚麼
只好祝你中秋快樂
九州刮颱風沒有月亮
你說在電視上看見了圓月
想到我
因為我總是叫你看月亮
無論在哪裡
那是我的習慣

可是這次我沒有說
在露台和母親聊天賞月的時候
想起你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我想你該看得懂
雖然我也忘了告訴你
或許壓根沒打算說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這句常在中秋被引用的詞

而此刻我更慶幸你的遙遠
也許萬事自有安排
一切都是緣份
所以，我說

但願千里

探病

握著蒼老的手
看著逐漸失去生命力的身軀
我笑瞇瞇地對著小外婆
不知道甚麼樣的話適合在這個時候說
這幾年來都在這一張床看她
她比去年瘦
臉上的光澤也暗淡下來
眼神有些呆滯
好像不太認人
雖然她說我比以前胖了
還問為甚麼沒帶男朋友來
反覆叮囑要我乖

我除了微笑
就甚麼話也說不出來

環顧四周
6張床6個老人
一樣的病服一樣的髮型
他們的生命就在這狹小的空間
一台破電視兩個看護的陪伴下慢慢逝去
儘管他們也都曾像我一樣年輕

屋頂的風扇不停地轉
偶爾聽見隔壁老人的呻吟
我盯著床頭牌
輕撫乾乾瘦瘦的手

這一刻，我很想知道
當我老去，剩下一副枯骨的時候
有誰會在身邊

我很想知道
是否當想像自己變得很老很醜
無自理能力的時候
還願意面對
還希望在旁邊的那個人
就是此生真愛的那一位

最近有去看過
曾經年輕，一直愛你的老人嗎？

Shanghai Shanghai

八車道的路口
紅燈
人們開始過馬路
我坐在車裡
看著各式人群來往
聽著ipod自動shuffle的歌曲
上海，上海，上海
這麼寬的道路
紅綠燈要設置幾分鐘呢？

母親在後座抱怨白天的工作
舅舅默默應著
父親開啟汽車音響
放起了60年代的英文歌曲

我調高ipod mini的音量
托著頭繼續看風景
甚麼都不想

再見

飛往上海的早上
你送我去機場
奇怪的感覺
讓我想起半年前你來機場接我的那天

我想如果是以前
我定會依依不捨
然而現在無痛無悲
倒有些興奮輕鬆
坐在靠窗的餐廳
看著飛機起降跟你談笑

倒底愛是甚麼呢？
在飛機起飛的剎那
我竟又難過得想哭
我不懂
連自己都不懂
還有誰可以給我答案？

我想我不太瞭解自己

綠色ipod mini
紅色筆記本
我的心情
時而平靜時而低迴
陰冷的上海
秋天靠近
告訴自己，沒有甚麼
生活繼續
快樂是自己
幸福是自己
從此不再也不該為誰而美麗

告訴我

已經無所謂了

然而你來接我時
在我額頭輕吻的一瞬
我卻微微顫抖
你拉起我的手
一邊開車，如常
我望著你的側臉
淡淡地微笑

車外，很暗很黑的夜

宴會狂歡
誰親手做了梅子酒
芬香撲鼻
我拿著杯子坐在你的旁邊
若無其事地和大家聊天
靜默的片刻
你突然伸出手
捻著我的臉，極其自然
而我卻被你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還得故作鎮定地嬌呻打圓場
旁人視若無睹
顯示成人的沉著心照不宣
談話繼續

你，怎麼了？

我也已經忘記從何時開始放棄
沒有期待
反而讓我覺得
也許你還愛我

愛或不愛
結果會兩樣嗎？

躲雨

吃完午飯走出商店街
大雨如一幕瀑布阻擋我的去路
只隔一條街的大樓
咫尺天涯

看看手錶還有時間
在爵士酒吧Blue Note的外面躲一陣雨
這一片小小屋簷
有傘和沒有傘的人在眼前晃過
停留或離開的人來來去去
看著路面車頂濺起的水花
我想起游鴻明的“戀上（另）一個人”
在腦海不斷播放

淡淡然然
最近的心情
沒有狂喜極悲
不知道要想誰

雨勢依舊
而太陽卻突然跑了出來
一切都鍍上一層金邊
我吸一口氣
衝出避雨的屋簷

酒

我知道我不該喝
我也一直申明不沾酒
可我卻按捺不住
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縱自己
以生日種種為藉口

我喜歡微醺的感覺
暈暈飄飄
不太會思考
說話速度加快而口齒不清
感覺美好，無需壓抑情緒

疲勞加上酒精
我想我可以很快入睡
不知道那個傻子放起Hirai Ken的“Life is..."
而眼淚竟然不自覺地淌下
濕濕癢癢的一臉
其餘甚麼都感覺不到
真好！

所以要喝酒

前景

因為internship
時間過得比以往又快了些
每天都有新鮮的人和事
好像比較快樂

因為颱風因為棒球
因為每天在電視上看到的人突然在身邊和自己談天說地
走遍市政府，縣廳，警察總署
最愛的還是燈光耀眼的直播室
和排滿機器與各地連線的控制室

我想我還是熱衷曾投身的傳媒事業
喜歡與之相關的一切

有時想起你
偶爾忘記你
天空時晴時雨
連月亮的形狀也忘了在意
每天回家後就能睡得很好
雖然閉上眼睛還是會想著你的事情
很多感觸變得短暫而淡薄

反正這世界上有太多無法控制想像的事情
包括你的改變
我可以做的只有改變自己的期望和態度
也許有一天曾有的美好還會回來
也許一切就此慢慢結束
沒有人知道
至少我不恨你
至少快樂過的，璀璨過的，感動過的不會磨滅
而難過好像也沒有預期的那麼痛

今晚獨自去很久沒光顧的小店吃晚飯
夫婦倆如常熱情招呼
覺得好親切
臨走時老闆硬是送我一袋梨
告訴我刮颱風前收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算是我最意外的生日禮物吧

我相信將來還是會很好
不管有沒有你

下坡

突然跟你講起英文
我想我是真的累了
不想動太多腦筋
靠著沙發
我看著被射燈照得發亮的魚缸
你坐在我身邊摸著我的額頭
努力用英文解釋工作上的問題
皺眉歎氣

我不想聽
我想你問我今天過得好不好
我希望你說你很想我
然後記起你說愛是付出不是索求
於是我緊緊閉著嘴唇安靜地聆聽

you still love me?我半垂著眼忍不住打斷你
yes, of course! 你微笑
you started to hate me, right? 我又問
what? no, not at all...你大笑起來
not even a little bit? 我也微笑起來
甚麼意思？你問我，然後自言自語地思索著該怎麼回答
如果我用not at all的話，可以嗎？
看你這個樣子有點滑稽
我又輕聲笑了出來

也許是因為天氣
也許是因為忙碌和疲倦
也許只是因為我賀爾蒙失調
我覺得我們的愛情正遠離消失
有一種失落
有一點難過
如果這只是必經的過程
我希望這一切儘快結束

就是這樣

轉變

下雨天
陰陰濕濕涼涼
我穿梭街道快步走著
淋雨
喉嚨乾澀四肢無力
我真的疲倦
跳上巴士只想回家
又不想回家

九月，我最愛的季節
怎麼突然間變得好冷
雙眼矇矓看見的是一天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