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崎

月亮，高高地被掛在晴空
像被擦亮的路燈
漸暗的天色
藍藍的，如一杯在哪裡見過的雞尾酒

坐上很久沒有乘搭的火車
去赴跟Ｙ的約會
晃晃蕩蕩，熟悉的聲音
從窗口看見你住的大樓
認得你的陽台
一室昏黃的燈光隔著窗簾透了出來
而此時你的訊息正從手機傳來
會眨眼的笑臉說你要去理髮

我閉上眼，想像寂寞是透明糖精
正無聲無息地滲入這個都市
星期五的傍晚
蔓延，沉沒，溶化

dinner on friday

restaur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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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ivery pizza

你說我們開pizza party吧？
很久沒吃delivery pizza了
好啊！我跳起來
跟我心裡想的一樣
我很喜歡看送遞人員收完錢後脫帽行禮的動作
很好看！簡直帥呆了！
你有毛病啊！
看我模仿得像，你敲敲我的腦袋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起第一次叫pizza吃
也是你幫的忙
我們聊天到清晨
分享一個秘密
故事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嗎？
或是更早？
你問了一個讓我憂傷的問題
說了一句讓我感動的話
其實沒有刻意打算記得
但就這樣記住了

那天也是星期四

最後一夜

最後一晚上課
興緻高昂
休息的時候跳著要大家課後去Party

大家懶得理我
沒甚麼反應
Ｙ一直在弄手機
我知道他今晚一定有鬼
雖然他說好，去吃烤肉！
眼光閃爍，滿是遲疑
我撇撇嘴，抬了抬下巴
罷了，不算你！
Ｙ尷尬地笑笑

我拉著Ｈ，指望最愛熱鬧的他帶點號召力
我今天開車，不能喝酒！Ｈ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真讓人失望！
我用幾乎仇恨的眼神盯著Ｈ
然後手插著口袋
慢慢晃出教室
大家都在身後笑，生氣了呀！
好啦，我參加！你突然大叫起來
我回頭看看你
幾乎笑了出來，還演得真像！
下午就說好了嘛！裝蒜！
Ｈ也跟著附和，連連點頭

我們在我家附近的居酒屋開三人派對！
Ｈ冒著被解雇和離婚的危險
點了一小杯啤酒
你說這裡的kimchi很好吃
我一直裝著生氣不說話
氣氛有點硬
你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
侍者端來飲料
乾杯！我突然笑著大喊
把你們嚇一跳
然後大家笑成一團
辛苦啦！
噢！這個學期終於結束了！
慶祝！慶祝！Ｈ也喊起來

吃著菜，天南地北地聊
我有點感慨，畢業後就不會常常見面了
Ｈ說，不，我們還得常常碰頭！
你可別回加拿大哦！他叮囑
我笑，不敢看你
拍拍Ｈ的肩說，你對我真好！
你知道嗎？你的地位就快超過Ｙ了！
他重色輕友，氣死我了！
那他呢？Ｈ指著你
我猶豫著該怎麼說
我當然是第一啦！你搶著幫我回答
我勞苦功高，是她的保鏢又是良師益友，風雨不改，雪中送炭！
沒人能跟我比！你故作認真地跟Ｈ說

Ｈ看看我
我吞著烏龍茶
對他一笑

如果，我們只是朋友
事情會不會比較簡單？

回不去了嗎？
回不去了

有客自遠方來

一連四個晚上的集中課程
浙江大學的教授用英文為大家講人力資源的課
Ｏ堅持要搞個甚麼留學生請老師吃飯之類的活動
還推我做傀儡會長
我說，不妥當，老師又不是專誠來給留學生講課的
讓所有想跟老師聊天的，下課後一起去吃飯喝一杯不就得了
不要分甚麼留學不留學的，這樣不好嗎？
Ｏ支吾其詞
我心想，果然是共產黨教育長大的，就喜歡搞分裂
無聊！

果然，其他同學都說好像是中國留學生的聚會，婉拒回家了
只有Ｈ和秋元兩個呆呆地跟著參加
看上去還蠻開心的樣子
Ｈ跟我交情不錯，常常寫一些我不太看得懂的英文Email給我
讓我忙得喘不過氣的時候還會笑
他只要有啤酒甚麼都好
讓我覺得憨厚的人特別可愛

在學校附近的Royal Host裡
我坐在老師的對面
他倒一直用還算流利的英文跟大家聊天
只有在點菜的時候我要用中文跟他解釋餐牌的內容

你倒底算哪裡人啊？來自杭州的老師問
上海生，香港長大，加拿大國籍，那名牌上為甚麼是日本名字？
我一怔，想到老師不懂日文，當然不知道甚麼是片假名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唯有半開玩笑地說我是nomad
Oh, interesting! 他點點頭，不再追問

然後，鹽次老師說起甚麼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話
他又繼續點頭，很高興的樣子
Ｏ很安靜，也許因為不喜歡講英文
也許對這次聚會有點失望
可憐的小共產黨

不知道是誰突然提到上海的小籠包
老師就嚷著其實杭州的小籠包最好吃
這讓我想起台灣人說小籠包最好吃的是台北鼎泰豐

哎．．．．．．無聊透頂！
我只是一直想著餐牌上寫著“期間限定”的咖哩麵包
打包帶回家，明天當午餐應該不錯！
啊，綠茶紅豆冰好像也很好吃！

喂，幫我點一客冰好嗎？我用日文對Ｈ喊
老師抬頭看看我，轉身問旁邊的鹽次，她說甚麼？
她要吃冰淇淋！大家幫著翻譯
哦，還是個孩子！
我吐吐舌頭，回頭對Ｈ又加了一句：

我還要兩個咖哩麵包帶回家！

慶祝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我在離家兩個地鐵站的路口停下
不知道要去哪裡
紅綠燈，十字路
沒有車，也沒有人

經過7-11買了罐西柚果汁酒
慢慢地喝了起來
平靜
彷彿一切都已想得很清楚
我想，該為自己找到答案慶祝一下

而你的魅影又跳了出來
要我相信你
我說，我相信你
包括你說的每句謊話
真實太醜劣讓人受不了
所以，我還是感激
願為所有美麗謊言乾杯

＊＊＊＊＊＊＊＊＊＊＊＊＊＊＊＊＊

皮膚白，穿甚麼顏色都好看！
身著和服的兩位老太太邊說邊幫我穿起Yukata
你背著我水藍色的民族包在旁指指點點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微笑
張開手，任她們擺布
黃色腰帶好還是藍色好？
老太太看看我，又看看你
黃色，想也不想地回答
打量著我

繼續微笑
對著陌生的自己

啊，果然是紅色最合適！
老太太們笑著說
你點點頭，站在我的旁邊
望著鏡子裡的雙眼
怎麼樣？

我努力把嘴角向上拉
給你一個燦爛的笑容

甚麼是真實？
騙得了自己就騙得了世界

teary eyes

天氣開始熱到一種無法言傳的地步
中午徒步和Ｐ去買很久沒吃的Bagel
我快溶化了，Ｐ唸著
這是他在日本的第一個夏天
很快你就會習慣的，我沒甚麼感覺地邊安慰他邊看著電影海報
Shrek 2!
我憂鬱地想著，好久沒看電影了
幹嘛這麼虐待自己？

我掏出手帕抹抹眼睛
要命的傷風讓我一直流眼淚
你最後一次哭是甚麼時候？Ｐ突然問起
我怔了怔，沒打算隱瞞
就前幾天。
我從來就很懶得說謊
噢，對不起。Ｐ有點尷尬
你呢？ 我笑著反問
我呀，多年前吧！哈哈！ Ｐ變得有點不知所措
那是為了甚麼哭？ 我毫不放鬆
哎，嗯．．．．．．不記得嘍！Ｐ支支吾吾
你不太會說慌哦！ 我笑
是啊，我想是的。Ｐ靦腆地回答
可愛善良的男生

我想上天一直待我不薄
連續兩節課被取消
讓我可以早一點回家
很想在天神逛一逛買點東西
奈何有心無力

很想吞零食的下午
我咬著一排巧克力跳上了回家的巴士
甜甜的杏仁碎在齒間流連
眼淚又沒命地流了下來

The Nearness of You

看著你呼吸起伏平穩
眼睫毛顫動漸弱
我知道你真的睡著了
剛才在做夢吧？
看見你嘴角微微上揚
似笑非笑

晚飯的時候就察覺到你的倦意
你托著頭說白天忙透了
那是你很少有的動作
你幾乎不會說累和打哈欠
在眾人面前你更是精神抖擻
大家都覺得你的活力是外星人才有的
每次問你累了嗎？
你總是睜大眼睛搖頭
像是眼睛大就表示精神好

而今天的你是真的累了

你買了漱口藥水給我
說那對喉嚨痛有幫助
一天六次，馬上就好
我說那麼有效，用喝的會不會比較快
你緊緊地抓住我的肩膀狠命地搖了搖
示意我今天最好合作點
然後打了個深深的哈欠

你累了，我笑
嗯，你躺在我今天才洗過的榻榻米上
忽然問，地氈呢？
我收起來了呀！我站著俯視你
過來！你張開懷抱，閉著眼睛
那是你的習慣動作
我不禁一笑，就範
乖乖地躺在你的懷裡

冷氣呼呼地吹
Norah Jones輕輕地唱：

It's not the pale moon that excites me
That thrills and delights me,
oh no, it's just the nearness of you

It isn't your sweet conversation
That brings this sensation,
oh no, it's just the nearness of you

When you're in my arms
and I feel you so close to me
All my wildest dreams
came true

I need no soft lights to enchant me
If you'll only grant me
the right
to hold you ever so tight
And to feel in the night
the nearness of you.

你拍著我的背
睡著了

家

7月21日，日本的“丑の日”
據說應該是一年之中最熱的一天
可是屋裡的風鈴一直晃晃蕩蕩
和路過的風鬧個不停
看來還是中國的黃曆比較準
不過不管怎樣，這鰻魚還是要吃
我跑去樓下定了兩份鰻魚壽司
說好６點半去拿

晚上我要出席星野組最後一次的討論
你們出頭組卻已經放起暑假
連出頭老師都已攜眷飛往泰國
你說你要在家裡等我回來吃鰻魚飯
順便寫金融風險管理的報告
我呆了一下，沒想過你會有這樣的要求
在學校的自習室裡等我不好嗎？
這下輪到你呆住了，好啊，你點點頭
想想其實沒甚麼
都可以啦，我笑笑，把鑰匙留給你準備去學校
在樓下你硬要我坐計程車說傷風不要走路
甚麼理論啊，太奢侈了，我揮揮手半跑著離開

邊走邊想起Ｙ問我有沒有給你鑰匙的問題
當時我的反應很大，當然沒有啦！
我想也沒想過！
對於很多人來說，擁有對方的一把鑰匙別具意義
可是那其實只是我們的自作多情
說穿了，它的基本作用只是方便
數數自己曾擁有過的鑰匙
回想起因為收到鑰匙而不得不還禮的無奈
就像聽到“我愛你”後，不得不回敬一句般的言不由衷
最終大部分的人都不明白鑰匙其實跟愛不愛無關

可是，我倒底要不要給你鑰匙呢？
被問過了以後，我也時常想起這個問題
結論是你不需要也沒資格
而你今天的要求讓我一時失措
好像是我欠你似的

第一次回自己的家還要按門鈴
感覺怪怪的

對坐吃著鰻魚
你在解釋吃鰻魚的幾種方法
看著這一屋都不是我選的家具
突然有一種作客的感覺
這裡倒底是不是我的家？
而對於這個地方
我終究還是過客嗎？

那麼我的家呢？
我的，家

傷風

生病的時候
不太會分辨自己的情緒
腦子昏昏沉沉
不會思考
還好昨天的考試不難
我還提早離開試場

交卷給村藤老師的時候
沒有忘記鞠躬謝禮
老師笑咪咪地點頭
覺得自己越來越日本化
那些鞠躬點頭的動作
已經成為習慣
想起去年在中學的畢業典禮上
聽不懂他們說甚麼
坐在教師席裡跟其他的老師一起點頭謝禮還禮
無聊地數著
發現自己鞠了148個躬

晚飯的時候跟你說起
你說我已經是日本人啦呀
鞠800個躬也不算甚麼
我牽動嘴角給你一個微笑
然後盯著餐廳的電視機
不再說甚麼
你又突然問我今年的奧運支持那個國家
中國，加拿大，日本，排個順序吧
我揚了揚眉，就這個順序！
你聽了好失望，覺得我該把日本放在第二
我笑了起來，打從心底認為你很呆

沒有風的夜晚
拿著西裝外套的你一直說熱
我淡淡地回應，吸著鼻子
喉嚨裡是灼熱的痛
你看我一眼半認真地說，不過你在旁邊又好像沒那麼熱了
今天的你冷得可怕
我莞爾，不置可否
我想，只有這樣我會覺得好過些
不想讓你發現我的傷口
不要覺得你可以左右我的生活
高興的時候，繼續作伴聊天
反之，請你消失
原諒我只能擺出這樣的姿態
是可笑的報復
也是無力的保護
迫在眉睫的淪陷

我用堅定的眼神看你
含著微笑
然後垂下眼蹙了蹙眉，輕輕地說
我只是累了，喉嚨有點痛

我想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我不小心患上的傷風

狼狽

終究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麼美好的一天
就只剩下漆黑
電腦的熒屏亮得發白
我坐著，看著，呆著
想像自己黑暗中的輪廓

關了冷氣的房間
悶得有點不能呼吸
我不停吸著鼻子
無法思考
不知道該跟誰說
說甚麼
甚麼都好像毫無意義，於事無補，畫蛇添足

倒底還是會痛
這顆心怎麼不會麻木不會死？
還要如此頑強地跳動
無休止

Misia不停地唱著
歌聲音符在整個房間迴盪
我閉上眼睛
幻想自己是否已站在跳板上
準備跳出這自縛的困境
結束開始
毀滅重生

而夜漸退色
眼淚繼續氾濫
所有堅強脆弱，智慧愚昧都被吞沒
最終明白
其實我並不需要誰
來分擔我的狼狽

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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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語

還是同一間咖啡店
同樣的位子
但是今天你坐在我的旁邊

我撥弄著你的手指
看著M&A的資料
想起瑩瑩說Alliance是戀愛而Ｍerger是結婚的比喻
不禁笑了出來
你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我就一五一十地把這個比喻說給你聽
於是你對我說，我們兩個在一起可以是很好的合併(Merger)
我說也許目前我只願與你建立互惠的Alliance
你略微想了想，又說儘管我很貴你很窮但你願賭一賭嘗試LBO (Leveraged-Buy-Out)
我哈哈大笑，正色表示敝社營運正常不需融資也不想“賣身”套現
你瞪大眼睛說，遇到反抗那唯有使用Hostile Bid
我說這樣會引起惡性競爭，兩敗俱傷，漁人得利．．．．．．
然後我們就討論起MBO及MBI的分別，還有Debt Equity Swap等等的課題

這樣的溫習方式好像也不錯
希望明天的考試能順利過關

假期的最後一天
雖然還是在書本中和咖啡店渡過
卻為能夠和你在一起而欣慰
我已經看完要看的資料
還在繼續努力的你
不忘緊緊地握著我的左手

我看著咖啡杯上的圖案
戴著冠冕拖著魚尾的女孩叫人魚
那麼拖著兩條魚尾的呢？
想著，微笑在嘴角漾開

Strawberry Frappe

strawberry frap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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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cially for fish!

Starbucks

手機的熒光屏顯示時間１８：４９
距離你起身離開時正好兩個小時
不多不少
杯中的咖啡喝剩五份之一
我站了起來，舒展一下筋骨
點了一客我最愛的poppy seed & cream cheese pond cake
順便要了杯水，慢慢地吃了起來

你的位子分別被三個人坐過
一位拿著收據計算月支的太太
她吃的橘子蛋糕，是我的第二最愛
一位是看時裝雜誌把弄手機的女孩
她喝的冰咖啡，在桌上流下了一灘水跡
還有一位頭髮稀少卻梳著馬尾的中年男士
他用著富士通舊型手提電腦，鍵盤的保護膜還沒有撕掉

是的，我沒有很專心地溫書
我不喜歡金融財務
然後，我隨便地翻起一本雜誌
看到一張照片
墨綠的湖水
浮著一張張宴會桌子
桌子的中央是空心的
所以遠看像是一隻隻白色救身圈
人們戴著帽子圍著桌子端坐，腳都浸在水裡
侍者撐著船把菜端上餐桌

照片的標題寫著：法國南部村莊的宴會

我幻想有一天出席這樣的盛筵
那時，身邊陪伴我的人會是誰呢？
而我，又會想念著誰呢？

你為甚麼不打電話給我呢？

我甩一甩頭，不該放任自己胡思亂想
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離開這個留有你身影的地方

衰老

黃昏逐漸靠攏
我在家裡聽著Norah Jones
作短暫地休息
還要出門趕一場不得不去的聚會
朋友都說，可是你每次看起來都好開心
看你的照片，都會覺得羨慕

是啊，我每次看起來都很雀躍
穿梭人群，談笑風生
對於生命裡的種種
每時每刻
除了盡力把握，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其流逝
我們想要的
我們不想要的
都會隨著秒針移動而消失

也許有一天，會突然懷念曾擁有過的某一刻
雖然那時候的自己淚流滿面，滿身瘡痍
而那時的勇氣和堅定已隨歲月靜靜沒入地底不著痕跡
於是，除了概嘆自己老了也就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

想起在咖啡館
你突然提起我昨晚在卡拉OK唱的歌
大家都聽不懂我在唱甚麼
不過你說你喜歡
原諒我的莫名其妙
那和你無關
只是在那瞬間想哀悼多年前的一段感情
那注讓我鼓起一切勇氣與世為敵粉身碎骨的豪賭
笨拙可笑的結局

Ｙ說，過去的已過去
如果美好，不妨記得
如果不堪，最好忘掉
它不能給你的現在任何借鏡
而你所受的也都在當時受夠了
就此結案，再好不過

我明白
所以對於現在
又變得有些模稜兩可的無所謂
倒底算是一種領悟還是衰萎

陣雨

突然，雨越下越大
我跳著跑去陽台
看雨
好大的雨
打在欄杆的雨滴濺起水花
在我面前蹦跳
想起你還說雨季已經過了
連前兩天的電視也這麼報導
這下可好，你大可不必擔心水庫的存水量了

我又忙著跑回屋裡，把前後的窗戶都打開
最喜歡讓風在狹小的房間裡亂竄
不知道為甚麼夏天的陣雨總能讓我變得興奮
也許因為短暫
給我一種慌忙的快樂
聽著隆隆的雷響和漸弱的雨聲
我知道天空很快又要放晴

我在想
如果愛與不愛是無關選擇
天雨陰晴是不能控制
而對於快樂和痛苦
我們只能盡情感受和品味
那麼，期待又是甚麼？

我想著想著，沒法繼續
然後思緒又沉入你和關於你的一切
無從避免
我很好，愛我的朋友無需擔心
快樂的時候，我愛笑
難過的時候，我流淚或沉默
不快樂也不難過的時候，我比較遲鈍或冷漠
因為腦袋空空，運作不良
而陽光，又出來了
你的E-Mail也來了
陣雨帶來沒有期待的快樂
而你的消息卻帶來等待已久的喜悅

這就是期待機制
啟動或關閉
是可以控制的嗎？
對於個自的人生
你又啟動和關閉了多少期待呢？

壽司

天氣炎熱的中午
跑去樓下吃壽司定食
跟做壽司的師傅邊聊邊吃
沒甚麼胃口
為甚麼夏天的魚不好吃？我問
因為太熱了呀！師傅回答
哦，天氣太熱，魚也沒胃口，吃得不好，
所以自己的肉也不好吃了呀？我半開玩笑地亂說
哈哈哈．．．．．．不是啦，是季節的問題！
過了春天，魚產完卵的身體比較瘦弱，所以不好吃！
師傅一臉正經地解釋給我聽
跟我講的差不多嘛！我繼續打哈哈
相對到了冬天，魚兒準備過冬吃得比較多，所以那時候的肉最好吃，對不對？
師傅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贊同冬天的魚的確最好吃
只好騷騷脖子點點頭

在壽司店的時間總是很快樂！
我是那兒的jou-ren（常客）又是樓上的租客
大家都很客氣地稱呼我“先生”（老師）
不過是兼職當個英文會話學校的導師
我對自己這個冒牌老師感到慚愧
叫我名字啦，說了近一年
除了店長沒有一個人改口

晚上下課，接到Ｎ的留言
說大家正在我家樓下的壽司店party
趕快來哦！
電話裡出頭老師半帶醉意地說，我等你十分鐘！
你們的星野怎麼搞的，這麼晚才放人．．．．．．
我哈哈大笑，看看星野老師瘦削的身影
坐了Ｍ的順風車飛快趕到，不消半分鐘
跟店長打了招呼，走了進去
大家看著我
我看著大家，鞠躬寒喧
你也在一角，笑容滿面
一桌體弱的生魚
吃了一天的壽司
還要把打包的帶回家
受大家照顧愛護的我
明天還得吃壽司

另一種愛

午間，接到父親從香港打來的電話
聲聲叮嚀要我保重身體不能熬夜
雖然幾乎每個星期都說著同樣的話
但還是讓我好感動
聽著漸漸蒼老的聲音，一陣心酸
爸爸呀，你一定很寂寞！
孩子長大了，就是這樣吧！
只有你和媽媽會惦掛我的肝病
自己倒不太記得，真是該死
想起每天喝中藥進出醫院的日子，猶有餘悸

其實生命中的快樂與傷心
比起健康都會變得渺小
答應您，也答應自己
好好照顧身體，多休息不敖夜
也算是一種微而不足道的孝順吧？

零碎

很多事情要看自己如何調適
朋友問我喝不喝咖啡
這讓我想起我原來是不喝咖啡的
咖啡因會讓我心跳亢奮睡不著
曾經我連喝可樂也會失眠
因此常被笑說還是孩子

最近突然喝起黑咖啡
愛上它在舌間停留獨特的味道
奇怪的是
我還愛上了納豆
這一直沒有被我接受的日本傳統食物
我自己也對這突來的改變感到驚訝

想一想，也許是身體慢慢隨環境在自我調適
所以跟自己說，很快就會習慣一些事情

＊＊＊＊＊＊＊＊＊＊＊＊＊＊＊＊＊＊＊＊＊

晚上，去吃晚飯之前
我們如常穿過校園
經過這座花園
例外地，你帶我走了進去
示意讓我對著中央食堂的小徑坐下
我老愛跟你作對
偏轉身朝相反的方向端坐，看著噴水池

並肩而坐，我們被一片樹林包圍
看著對方看不見的景色
夏天的夜晚
風來了，樹葉沙沙地回應
頭頂還有快降落的飛機經過
我們閒聊說著甚麼
已經不太記得
只記得你被蚊子叮了一口的眼角
抓著手反複說好像選錯了地方
我笑著拉你走出花園
你又突然好像想起甚麼似的
問，噴水池的景色比較好看嗎？

答案

你說對於苦惱
除了忘記，就只有慢慢地思考
直到尋到答案為止
沒有別的方法
我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嘿，你看我今天買的這個腰包，覺得怎麼樣？你問我
看得出來你比前兩天快樂
因為剛才我傳給你的短訊和跑下樓去接你的緣故
你一直笑得很開懷
忽然，對於自己能不多不少影響你的情緒
感到一絲卑鄙的快樂

我撇撇嘴，叉腰站著，抬頭斜睨著你
這是我假裝生氣的標準動作
你一看，就笑得更高興
說往常的我又回來了
還以為你已經不愛我了，你又補充

是嗎？我也不知道我還愛不愛你
反正，我不太想知道
朋友從遠方傳來E-mail問我，你又談戀愛啦？
好一個“又”字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不知道往常的我是怎樣
也不知道這兩天的我變成怎樣
只知道，過去是回不去了
我們只能繼續向前
或好或壞，交給命運

也許，我是天生的戀愛狂
對於這些想不通的事情
也只有如你所說
或忘記，或繼續奮鬥，尋覓答案

寂寞的日本人

禮拜五的晚上
Ｍ請我和Ｔ去吃壽司
我帶著矛盾的心情坐在Ｍ滿是文件的車上
牽掛著你
和Ｔ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突然，Ｍ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啊，我懶懶地回答
天大的謊話！Ｔ叫著
我笑笑，半認真地嘆道
誰願意說這麼悲哀的謊啊？
這倒是，Ｔ騷騷頭回頭看我一眼

我坐在兩個男人中間吃著生魚片
店裡的人都是Ｍ的朋友
穿和服的婦人和靄地端來我最愛的綠茶
我跟Ｔ討論著日本人為甚麼那麼愛喝酒
而且一喝，就變得好開朗，甚至可笑
Ｍ跑出去接了通電話，回來居然用英文跟我們報告
那是尊夫人的來電
我好奇地問起關於Ｍ太太的問題
Ｍ淡淡地說，我們沒甚麼時間講話
這話讓我想起Ｙ，他也這麼說過
啊，日本的夫婦都這樣啦．．．．．．
嘿，我的孩子很可愛噢．．．．．．
Ｍ沒完沒了地嘟噥著
我看看還獨身的Ｔ，他不置可否地拿起啤酒對我敬了一下
又看看Ｍ酒精低於0.5%的啤酒瓶
哎，你的女朋友呢？我忙把話題扯到Ｔ身上
我沒有女朋友啊，談戀愛太麻煩，我喜歡和朋友喝酒！
Ｔ說完，用他獨有的笑聲鋪天蓋地把整家店煙沒
喂，你多吃點噢，那麼瘦！Ｔ又對我說

我今天才發現日本人都好寂寞！
晚上見到你的時候，我衝口而出
你笑笑，捏捏我的臉
所以我們不要這樣啊！

可以嗎？

＊＊＊＊＊＊＊＊＊＊＊＊＊＊＊＊＊＊＊＊＊＊＊＊＊

下班後，我想也不想地跳上一輛回家的巴士
別人的週末，我的工作日
大概又是選舉的時節吧，街上滿是宣傳車輛載著吶喊助威的人群
和不斷播著聽了讓人心煩的宣傳聲帶
我靠著車窗，看著外面
遠遠看到一群穿著短褂光著屁股的男人抬著轎子在鬧市穿過
對啊，忘了一年一度的山笠節也在這個時候
讓本來已經繁忙的交通更加阻塞
我抬頭看看淡藍的天空
浮著灰紫色的雲朵
像卡通片裡看到的一樣
好累，真的
連思緒也變得斷斷續續
想起你昨晚問我是否想要分開
然後雙手交叉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我微微點頭的樣子
想著Ｔ臨睡前傳來的Mail
又記起Ｍ嚷著要介紹他的弟弟給我
還有Ｙ曖昧地說著他的甜心
Ｏ說形容日本人就一個字，傻！
我說，都是可憐的靈魂
寂寞的日本人

看著雲朵，視線模糊
隱約覺得今天好像不算熱
這個城市，還是跟去年一樣

歸處

今天晚上
我選擇把所有的燈都熄滅
連魚缸的燈也不開
放起很久沒有聽的游鴻明
窗外好像有風
時而把路人的笑鬧聲
和經過的車聲帶了進來

我躺在床上
靜靜地看著漆黑
想起和Ｙ吃晚餐的自己
笑得很開心
這個很好吃
那個很美味
嘻嘻哈哈，時間過得很快

你說你一會兒就來
我說你玩得開心一點
一直提醒自己，其實我很快樂
沒有難過的理由

早上你連打兩通電話給我
聲聲說著你愛我
我睡眼矇矓，把你的電話掛了
不要聽謊言，我又不是傻瓜！

Ｙ哈哈大笑，說，那你也不是很愛他嘛！
是啊！大概吧！可是愛一個人倒底是怎樣的呢？

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是不管怎樣都想時時刻刻分分秒秒見面。
Ｙ收起笑容，認真地說
是這樣的嗎？
我打著哈哈，揉揉鼻子，想搓去那突來的酸楚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等你？
來與不來，見或不見，何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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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臉酒意，充血的眼睛下
紅紅的黑眼圈，嚴重睡眠不足
我不自覺地皺眉，你卻笑盈盈地看著我
如常，你買了我愛吃的冰淇淋和新口味的乳酪
我擠了個笑容，問你要喝茶嗎？
你說好，笑意更濃
看著魚兒們，你喝了一口茶
冷的？你抬頭看了看我
嗯，那是昨晚泡的
我對著廚房的水槽，吞著濃而苦的花茶
為你準備的，我卻沒有說出口

在你極力阻止下
我又泡了壺新鮮的花茶，玫瑰和薰衣草的香在四處散開
你拉著我坐下，說著解釋著甚麼
我沒有細聽
我只是微笑，覺得人性很可愛
再深沉老練的人，說謊的時候都有破綻，解釋的時候都變得可笑
我為甚麼要看得那麼清楚？
你是不是不想聽？你停下來問我
是啊，我笑了笑，發自內心的

讓我們等待明天吧！
雖然，我不確定明天會是怎樣，
然而總捧著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是辦法
不用細剖你對我的感情
我從不否認你愛我
每個人對愛的定義都不一樣
我懂得尊重個人對愛的詮釋
我只是對目前的狀態感到難過
只想讓你知道這純粹的感受
這跟你愛不愛我，想不想我，陪不陪我，過去和將來都沒有關係
就是現在，這一刻，我很無助地感到難過！
你懂嗎？你不懂吧？
眼淚在眼眶裡轉，我忍了又忍
不要誤會，那跟愛不愛你，恨不恨你，想不想你，委不委屈也都沒有關係
那只是身體感到難過的表現，
就跟感冒的時候流鼻涕一樣．．．．．．

你一把抱住我，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如安撫一隻小貓
我安靜地聽著自己的呼吸．．．．．．

發現除了自己，還是只有自己

七夕

七月七日
日本的七夕和中國的一樣嗎？
可是，不是該跟農曆嗎？
那今天又是甚麼呢？
牛郎織女真的在今晚相會嗎？
是誰把今天定成中國情人節的呢？
又有誰願意一年才和情人碰一次面？
那有甚麼好值得慶祝？

好多問題！

想起昨晚你漫不經心地說今晚有Party
我裝作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告訴自己這純粹是巧合

忘記誰說的：
快樂沒有準則
只求心安理得，不要太多牽掛
是這樣的嗎？

我想我偶爾也可以很駝鳥
雖然你常笑我EQ偏低

想起Ｊ傳來的E-Mail還沒刪除
那篇關於愛和佔有的文章
我們都愛自由
卻在愛面前，不自覺地想要佔有和被佔有
狐狸對小王子說
請你馴養我！
那只是比較好聽的動詞吧？
tame, tame, tame...
我不要被馴養
因為我無法佔有你

說過千百遍，
只有心是自由的
不管好不好，對或錯，情不情願
心裡想到的人和事
就是無法控制

既然不能控制，唯有淡然處之
讓它去，讓它自由

整晚你的訊息從手機傳來
我有時真的很討厭自己的直覺

窗外傳來“隆隆”的雷聲
凌晨１點半
牛郎織女的約會結束了吧？
突然好想站在門外，
看看閃著雷電的天空

選擇
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不論哪個決擇都好，
無可否認我還是幸運幸福的女孩
歲月讓人成長
過去的眼淚，現在已經流不出來了

想到過去的自己
我不禁笑了起來
雖然心有點痛

明天會是怎樣呢？

瘋癲女孩

晚上，我們如常一起回家
在路上我突然要你跟我猜剪刀石頭布
看誰先抵達紅綠燈
由於我拋離你太遠
你就打電話給我
我們用手機猜拳

我就是喜歡你這點
從不拒絕我瘋狂古怪的主意
陪我瘋癲
我們的嬉鬧
在路人眼中是怎樣的幼稚呢？
我卻笑得前仰後翻，好快樂！
雖然天氣還是很熱，肚子好餓，我還在流汗。

勝者為王，我選擇吃我最愛的蛋包飯！
等待侍應來點菜的時候
輪到你興起，要我張開手掌，放在桌上
你就拿著牙籤在我的手指間點著
我一臉篤定，微笑地看著你
我才不怕呢！我可不是普通的女孩！
你一轉念，換我來玩。
我說好，可我要換刀！
你就睜大眼睛瞪我
哈哈哈．．．．．．

讓我們延續這樣瑣碎且平凡的快樂，好嗎？
我喜歡你認真回答我每一個無理的問題
我也喜歡你不怎麼認真地聆聽我不太有趣的閒話

你說最幸福的事
是平凡地過每一天
我想是吧！
天真地想，最幸福的事
還是讓你把我寵壞
讓你把我當作公主
儘管你說你是農民
所以身為公主，我命令你做海盜！
因為這樣就可以加上我們喜歡的海做背景

甚麼時候，挑一艘帆船
我們出海私奔去！